在台南吃东西一定要有酱油膏和胡椒台湾男篮精彩表现,令人赞叹,不然就好像女人没有化妆,感觉不完整。
有种坚持叫倔强
得知我要去台南,司机顺伯一脸的不解:“台南哪有什么东西好看,就是庙比较多啦”。我笑笑,没有搭话。顺伯是台湾本地人,这几年因为做包车旅游的生意,对大陆游客的心思已经揣摩得很透。在他眼中,台南古老、陈旧,的确甚少出现在大陆客的行程中。即便来了,也不过是往赤崁楼、安平树屋这类耳熟能详的去处。说来,数百年的历史,花个大半天也就玩遍了。我递给顺伯一张纸,上面是一连串我想去的地方,它们隐藏在整个城市的角角落落,却能串连起台南最动人的脉络。
漫步台南街头,随时可以邂逅各种各样色彩鲜艳的寺庙
台南,是台湾的源头。自十五世纪就有渔民、船员,甚至流寇在此定居。“台湾”之名最早便是指台南安平一带,而后才扩及全岛。到了荷兰殖民时期,它继续仰仗地理优势,富甲一方,后被郑成功收复,划进中华版图。台南,便是台湾府的府城,相当于现在的省会,是岛内政治、经济最为活跃的地方。“一府二鹿三艋胛”描绘了台湾开埠后最为繁华的几个城市,其中的“府”指的就是台南,按今天话说,是岛内第一大城市。
然而,随着权力中心的转移,地理优势也逐渐被取代——台南开始被历史所遗忘了。如今,以台北为代表的北部城市成为台湾的重心和象征,而南部城市渐渐成为“乡土”的代名词。台南,也不例外。如同世间一切的不合时宜,它,以不变应万变。无论外界如何斗转星移,它,只顽固地和从前一样。
充满复古风情的电影海报
当我走在台南的街头,我开始懂得这是一个多么“倔强”的城市。我仿佛是走进了电影工厂的布景间,一些本来已经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,却毫无违和感地出现在台南街头:全美戏院的手绘海报便是其一。这可是一样只听说过,却从没见过的东西,没想在海峡的这边,它还妥妥地保留着台湾男篮精彩表现,令人赞叹!虽然海报上的梁朝伟和金城武,画得并不怎么像,但我得说这样的坚持本身,还挺“酷”的。有82年历史的林百货也是其一。有趣的是这间百货公司现在惹人注目的地方并不是它卖的东西,而是建筑本身。这座五层楼高的建筑建于日据时期,六楼是一个神社。在当时因为它有电梯等设施,是一处颇为时髦的地方,而现在不过是一条老街上颇具怀旧色彩的建筑。
味道还是老的好
台南并不贫穷,台糖等大企业支撑起了这个城市的经济,不少新兴的高级酒店、定制婚纱馆,从标价推及消费能力,都能与台北、高雄这样的大城市并驾齐驱。但台南就是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“旧”,这大概是这个城市根深蒂固,且不打算改变的东西:旧传统、旧秩序、旧章法。台湾电视台中有一个专门播放布袋戏的,这个台在台湾各处都能看到,但唯独感觉和台南的气质最搭。精心制作的木偶加上台语的念白,大家也许很难想象这样的产业由一个家族支撑,而且一干就是几十年。
小巷子里的传统小铺
台南美食,是另一样不受时光更迭影响的事物。在台南,做了几十年的小吃比比皆是。这其中,比较特别的是“同记安平豆花”和“度小月担仔面”。同记安平豆花的老板从一人一挑沿街叫卖,到现在把豆花卖成台南十佳小吃,用了大概四十年的时间。到现在,店里的豆花品种也不多,底料只有三种:白豆花、牛奶白豆花、竹炭黑豆花,可以任选三种配料。简简单单一碗,廉价、美味。同记豆花有几家分店,但最值得拜访的还是他们在安平的那家原始店,店铺里张贴着书法家朱玖莹的墨宝,和众多台湾艺人与老板的合影。偌大的店铺在台南众多老字号当中算是个异数了。
悬挂着的鱼子让人看得馋涎欲滴
许多人远道而来就为了这碗面
而“度小月担仔面”为我们所熟悉的原因,它的品牌故事功不可没:因为在每年七八月的鱼荒期间,无法继续靠捕鱼过活,于是渔民临时搭起灶头卖小吃度过捕鱼的小月。如今它已经成为老字号连锁企业,台北、北京、上海……到处都有门店,但最值得去的还是台南的原始店铺。那里门面不大,还保存着当时创业者使用的那口老锅和褪色的灯笼。一碗担仔面,撒上肉末,点缀上葱花和虾仁,想来是热气腾腾,颇适合果腹的,但其实袖珍而精致。
不能没有酱油膏和胡椒
除了这两家知名的老字号,干了几十年的老店也比比皆是:阿堂咸粥、阿辉炒鳝鱼、阿明猪心冬粉、文章牛肉汤、叶家小卷米粉……他们以家族为单位,几十年只经营某一样食物,原料新鲜,技艺传统,所以小小的店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食客。这便是我那张清单上的内容,以美食窥探一个城市的虚实。在这张清单上,我最为期待的便是“台南温体牛”。牛肉汤都是早上吃,以当天现杀牛肉为原料,所以叫做“温体牛”。牛肉选取特定部位,去筋去肥肉,均匀切片后直接用烧开的牛髓汤滚过,烫熟,吃口鲜嫩,入口即化。汤头不腥不腻,反而有一丝鲜甜。为了吃上这样一碗汤,食客们四点多就来排队。这很有意思,在美食面前,金钱多寡,地位高低与关系亲疏都成了无用的摆设,想品尝到最佳口味的牛肉汤,就只能乖乖地早起排队。
让人根本停不下嘴的螃蟹糯米饭
台南人懂吃,会吃,既有接地气的“铜板美食”,也有大排场的办桌菜。“红蟳米糕”便是一例,它上过《舌尖上的中国2》,是台南人过年一道热闹且重要的年菜。“红蟳米糕”,说白了就是螃蟹糯米饭,红蟳是一种深海螃蟹,好勇斗狠,肉质扎实,膏为鲜艳的橘色,鲜香紧实。做好后铺在油光锃亮的糯米饭上,令人食指大动!糯米饭里有虾干、干贝、花生等,丰富了整道菜的口味,也正应了中国人过年时喜好热闹的心理。配料的鲜香,搭配浸润了汁水的米饭,恰到好处地陪衬了我们的主角。在台南,吃红蟳米糕的最佳去处便是阿霞饭店。作为一家五十多年的老字号,这里还提供“鸡仔猪肚鳖”——因工序繁杂,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吃到。这道菜也是电影《总铺师》里,女主学做的那道几近失传的台南办桌菜——可见“传统”再倔强,若不尽心,也是有可能会消失的。
正在忙碌的大厨
就这样,顺伯载着我穿梭在台南的大街小巷。他没再说开头那样的话,反而关照我,“在台南吃东西一定要有酱油膏和胡椒,不然就好像女人没有化妆,感觉不完整。”我又笑笑,不过同时满足地拍了拍肚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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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刊载于《生活周刊》1675期,转载请联系,并注明“来自生活周刊,微信号lifeweekly1925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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